和姐姐相处后，了了恨不得一直和姐姐住在一屋。柳嬛担心两个孩子凑一起太过激动而影响睡眠，尤其大女儿身体本就不好，于是便用了了的院子就在姐姐的隔壁而劝住了她。今天了了早早起床和姐姐一起，被母妃打扮得清清爽爽的，等待夫子和同窗们的到来。永安王府很大，外园随便修葺了一处院落便作为家学所在地了。虽是教一群小孩子，但帝后都关注这件事，索性将京小学的学官派出来一个，甚至还把年纪差不多的皇子也赶了过来，说是家学，其实都快要将京小学掏空了。还有很多官员也闻风送来了自家孩子的信息，除了本就熟稔的家族，其他的柳嬛斟酌着挑了几个。此时两个小姑娘手牵着手，走在路上。了了像个大人一样呵护着自家姐姐，“姐姐，你累不累？”“不累，我们快去门口接夫子，不要迟到了。”沛沛扬起笑。两人到了门口，最先来的却不是夫子，而是一辆蓝顶流苏马车。马车刚停稳，一个白白嫩嫩的小男孩儿就迫不及待地从上面跳了下来，可他似乎对自己的身高有误解，还是小厮眼疾手快接住了他，不然他准保摔得不轻。“钰哥哥！”殷沛沛认出他是谁后，笑盈盈地招手喊道。沈钰刚站稳，耳中听见这熟悉的声音，险些没忍住哭出声。他欣喜抬头，却看见了两个一模一样的小姑娘并排站着，他脸色登时煞白。沛沛还在说：“妹妹，他叫沈钰，是我最好的朋友；钰哥哥，你来得好早啊，这是我妹妹……”沈钰猛地冲过来，一把扯开了两人拉着的手，还将了了推得一个踉跄。“沈世子，您做什么？”茯神急忙护住了了。了了原本还在好奇姐姐最好的朋友，还在想自己要怎么和他打招呼呢，结果猝不及防地被这么一推，她整个人都呆在了茯神姐姐的怀里。——他为什么要推我呢？是讨厌我吗？那姐姐会不会也因此讨厌我？——我是不是不招人喜欢啊？“沈钰，你为什么推了了？”殷沛沛又气又急，自己最好的朋友怎么能推妹妹呢？她想去安慰妹妹，却被沈钰拦住，且用力地抓住了她的手腕。沈钰着急地道：“沛沛，你不要过去！你听我说，她很坏，她根本就不是真心把你当姐姐！”“你在说些什么！？”“她以后会害……”“沈世子！”柳嬛震怒的声音突然传来，一下子便将他的话逼了回去，“年纪小也不能如此不知礼数，请回吧。”柳嬛被吕嬷嬷扶着过来却听见这话时，才好的身体险些又要气病。殷沛沛也用尽全力推开他，红着眼睛道：“你再欺负我妹妹，我就不和你玩了。”骤然冷静下来，沈钰一阵后怕，这才意识到自己说得太多了。此情此景，他们怎么会信自己说的话，怎么能知道眼前这个看似单纯可爱的小女孩是怎样一个魔鬼呢？他余光再次扫到那颗小红痣，只感觉自己整个人好像从冰窖里拎出来的一般。他规矩行礼，脑中混沌。“抱歉，晚辈昨夜做了噩梦，起得急了，仍有不适，故而胡言乱语。晚辈诚挚道歉，今日先行离去，稍后会着人送来歉礼，改日再登门。”他又看向殷沛沛，“沛沛妹妹对不起。”说完，他不等回应，全了礼数以后便匆匆回头钻进了自家马车，像后面有猛兽追赶似的。听见他这番条理清晰得不像是六岁小孩能说出来的致歉，柳嬛一时没反应过来。一旁管家嘀咕出了柳嬛的疑惑：“这南平侯世子怎么回事？年纪虽小平日里不是最有教养的吗？”但她没空去想，急忙蹲下身来，朝了了张手，“了了。”“母妃……”委屈这时才铺天盖地地袭来，了了大大的眼睛里渐渐蓄起了泪，瘪着小嘴趴到柳嬛肩上，眼泪无声地落。“他、他是不是讨厌我？觉得我是个坏孩子？我、我很喜欢姐姐的……才不会欺负姐姐……”柳嬛心都碎了，“乖，没事的哈，咱们不理他。”殷沛沛在一旁有些不知所措，默默落泪，毕竟沈钰是她最好的朋友；但她也不明白，为什么一向好脾气的沈钰会莫名其妙朝妹妹发火。柳嬛朝她招手，也将慢慢挪过来的她搂进了怀里，两个小姑娘面对面。殷沛沛小心翼翼地摸了摸妹妹的脸，“了了，姐姐代钰哥哥和你说对不起，你别伤心了好不好？”了了吸了吸鼻子，可怜巴巴地问：“姐姐，你会讨厌我吗？”“当然不会！”她急忙道，“我、我不和他玩了好不好？或者等哥哥回来，咱们让哥哥教训他。”“噗呲。”了了破涕为笑，擦了擦眼睛，“不用啦，他肯定是因为太喜欢姐姐了，以为我会抢走你，以前狗蛋儿就是这样的。”安慰好了了了，几人继续等待夫子的到来。而另一边，南平侯府马车里，沈钰小小的身子坐得笔直，手死死地抠在窗橼边，头上满是冷汗。书童还在外担忧地喋喋不休：“世子您今日是怎么了？侯爷昨日才交代了您要和小郡主打好关系，您怎么突然推了小郡主？待会儿回去要怎么和侯爷交代啊？”早上世子便有些奇怪了，忽然问他今天是什么日子，得知自己要去永安王府时，火急火燎地冲了出去。可怎么到了王府却这样行事呢？一点也不像平日里乖巧听话的世子。“停车。”沈钰被他念得烦，一把掀开车帘，却在街边看见了一个拿着油纸包的小男孩儿，尽管只是个侧脸，也足够勾起他的记忆。他瞬间瞳孔一缩。